三八節前夕,本報記者走近“杭州法醫界第一刀”女法醫周莉紅——
  杭州也有個“聶寶言”
  一把柳葉刀,法醫二十年
  有人好奇她的職業,她說:“誰沒吐過呀,解剖室外很多樹,正好當肥料”
  有人好奇她的生活,她說:“我跟兒子說,有個小動物死了,媽媽去看看”
  □通訊員 龐振煦 徐佳 本報記者 錢禕
  戴著白口罩、橡膠手套,手持一把細細長長的“柳葉刀”,一雙睿智靈動的眼睛四處搜索,洞察著周圍各種常人容易忽略的細節……每當電視里的香港TVB劇播到這些橋段,作為觀眾的你是不是已經開始屏息凝神,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快緊張得豎起來了?
  在手術臺上,醫生執刀祛疾、救死扶傷;在解剖臺上,法醫執刀洗冤、懲罪除惡。一部扣人心弦的精彩懸疑類影視劇,法醫必然是其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。當這份男性化職業,由一個女人來出色表現時,留給人們的印象往往更為深刻,就像當年港劇《鑒證實錄》中,陳慧珊飾演的女法醫聶寶言。
  那麼,在現實生活中,女法醫究竟是什麼樣的呢?昨天,本報記者走近杭州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法醫室主任周莉紅,為你揭開女法醫的神秘面紗。
  出現場的法醫 只有她一個女性
  我的心情有點忐忑,又有些莫名的興奮,看了這麼多年TVB劇,在電視中對法醫早就不陌生了,可生活中的法醫會是個什麼樣子呢?我的腦海裡,已經勾勒出了很多幅畫面。
  走過一個辦公室,門口一個女警正在打電話,“遺體已經解剖好了,有些還要處理一下……”聽得我驚出一身汗。身邊一個刑警告訴我,“這就是你要找的周莉紅”。
  眼前的周莉紅瘦瘦高高的,身高有近1米7,體重看上去不到100斤,扎著幹練的馬尾,一副簡單的框架眼鏡,講起話來井井有條。掛了電話,沒有過多的寒暄,周莉紅跟我邊走邊聊了起來,“之前我一直在出現場,2009年去專職做驗傷了,今年又做回老行當,重新跑現場。”
  1994年,周莉紅從上海醫科大學法醫專業畢業,成為杭州市公安局為數不多的女法醫之一,而去現場進行遺體勘驗的法醫中,只有她一個是女孩子。
  “值班時要求白天5分鐘、晚上10分鐘到現場,必須24小時待命,我只能睡在辦公室里。”周莉紅說,從業20年來,她共受理各類法醫活體損傷鑒定3500餘起,檢驗各類遺體2000餘具,平均每年出具檢驗鑒定報告書400多份,是公安破案完整“證據鏈”的重要一環。
  懸疑劇
  《那個雨夜,誰在說謊?》
  2009年11月的一個雨夜,杭州城北發生一起離奇的出租車敲頭案,可能不少人還記憶猶新。
  一名女子稱,自己從銀泰購物出來打車回家途中,被出租車司機用榔頭敲頭,被打得滿臉是血。而出租車司機則說,自己是被該女子敲頭搶劫,雙方都有受傷,均向警方報案。
  一個是普通的家庭主婦,一個是星級出租車司機,究竟誰在說謊?案情一下子變得撲朔迷離,在當時引發了各種猜測,許多網友當起了“福爾摩斯”,一時間各種推理甚囂塵上。
  那個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?
  周莉紅說,當時她分析了雙方各自的損傷程度和位置,“根據損傷方向,女子頭上的傷不可能是自己造成的,而男子(出租車司機)頭上的傷是鈍器打擊擦痕,用專業術語來說,就是‘造作傷’,是自己造成的。”
  “男子的頭和臉部都被抓傷,女子還有被掐頸的痕跡。不過,我們判斷女子被掐頸應該是男子的一個伴隨動作,想要制服對方。”周莉紅眼神堅毅,語速飛快,滔滔不絕地說著,“最後,我們認定出租車司機是敲頭行為人,而女子是被行為人。”
  據當時媒體報道,該出租車司機後來承認自己敲了女子的頭,最後因尋釁滋事罪,一審被判決有期徒刑三年六個月。
  刑偵劇
  《昆蟲是“證人”,死者會“說話”》
  只要接到指令,周莉紅就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現場,“我們法醫要‘先靜後動’,首先觀察現場狀況和遺體情況,如果有血跡的話,先看血跡形狀和分佈,然後才檢查損傷。”
  “你知道嗎?死者也能‘說話’。”別覺得這話聽著有點兒瘮人,周莉紅說出來可是有依有據,一個個常人看似無關緊要的小細節,有時往往就是破案的關鍵。“小細節最不能放過,比如一般的屍斑是暗紅色,一氧化碳中毒是櫻桃紅,而氰化物中毒是青灰色。”
  周莉紅遇到過很多清掃或偽造現場的案件,可她說環境不會“撒謊”,“24小時以內,遺體溫度會逐漸下降到與環境溫度一致,一般20-25℃左右環境下,遺體溫度每小時差不多下降1℃。時間長一點的,可以根據遺體僵硬程度和昆蟲等來判斷。”
  她說,“2月底、3月初的天氣正好是有蒼蠅的時候,蒼蠅一來就會產卵,卵在白天發育出蛆,在冬天要過一兩天才會生出蛆,而夏天出蛆只需幾小時,一個月以上的遺體會有皮蠹(一種昆蟲),這些都是罪犯偽造不了的。”
  久經歷練的周莉紅,如今對待每一個解剖任務都非常從容與平心靜氣,但每次發現一些關鍵的小細節,還是會讓她很振奮,“法醫的手下人命關天,每一次解剖都不允許有一絲害怕,必須靜下心來,仔細查找其中的蛛絲馬跡。”
  正是她的孜孜不倦,使眾多隱藏的真相浮出水面,為各類訴訟提供了科學準確的依據,為大量命案的定性、偵破提供了重要線索。
  勵志劇
  《從不敢走夜路的女生到杭州法醫界第一刀》
  別看現在的周莉紅是個雷厲風行的“女漢子”,其實她跟普通女人一樣,也有過不那麼堅強的時候。
  剛畢業時,嬌柔力薄的她曾經因為關車門太輕,被帶教老師批評,“力氣這麼小,怎麼抬遺體?怎麼乾好法醫工作?”
  還有不少人曾懷疑,她在法醫崗位上能堅持多久?
  可是,在這份時常充斥著血腥和惡臭的工作中,周莉紅一干就是20年,個中滋味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。
  “有一次在解剖室里待了一個通宵,和另一個同事一起解剖了4具遺體。”周莉紅說,最多的一年,她解剖過70多具遺體。這是什麼概念?我粗略算了一下,差不多每5天就要解剖一具。
  當然,因為力氣小,平時抬遺體的話,還是由男民警抬頭,她負責抬腳。但周莉紅生性執著,又愛鑽研,通過自己堅持不懈的學習和實踐,她成長得很快,甚至在解剖等刑事偵查技能上超越了他人。
  杭州法醫界“第一把刀”這個稱號,她可不是浪得虛名。由於工作經驗豐富,她還參加了公安部組織的《人體損傷程度鑒定標準》的起草工作,成為全國參與起草這一國家標準的6個人中唯一來自基層的法醫。
  “你不怕嗎?不噁心嗎?”經常有人這樣問她。
  “進過解剖室的,就沒有人沒吐過。”她哈哈笑著跟我開玩笑,“外面有很多樹,正好可以當肥料。”
  “說正經的,小時候我連夜路都不敢走,但只要心理上認可自己是法醫,解剖時就不會有太多的想法。”周莉紅說。
  家庭劇
  《怎麼對付家裡的“十萬個為什麼”》
  在生活中,周莉紅也是個很理性的人,她有著自己的“生活之道”。她和丈夫是大學的同班同學,她丈夫如今也是杭州交警支隊的一名法醫。
  “我們從來不吵架,如果有一個人聲音大了,另一個就讓著不說話。”周莉紅說,在家裡,她和丈夫很少聊起工作上的事,除非個別有分歧的案例會在一起討論一下,也只是偶爾。
  周莉紅有個9歲的可愛兒子。她說,作為媽媽,她只希望孩子有健全的人格和健康的體格,其餘都順其自然。
  怎麼讓兒子來理解自己的工作?這位辣媽有“一招”。
  周莉紅說,兒子還在上幼兒園的時候,有一次她帶著兒子在西湖邊玩,臨時來了任務要去現場,她只能帶著兒子打車趕到現場。
  “我讓單位的司機師傅幫我看會兒孩子,我跟兒子說,‘那邊死了一個小動物,媽媽要去看一下,你待在這裡不要動。’”周莉紅微笑著,“小孩子很天真很單純,還什麼都不懂,只能這麼告訴他。”
  兒子漸漸長大,明白爸爸媽媽的工作後,成了一個“十萬個為什麼”。“每次他問我的時候,我都會給他看圖書,耐心地給他講解,從口腔科學到婦產科學,只要他問,我都會以方便他理解的方式來告訴他。”
  “對了,我們大學全班共有34個人,有10多個同學還在做法醫,我們那一屆成了母校當法醫最多的一屆。”說起這件事,辣媽周莉紅也很自豪。
  (原標題:杭州也有個“聶寶言”一把柳葉刀,法醫二十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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